御园冬寂处梅雪映匠心

xinwen.mobi · 发表于 2025-12-13 13:47:14

那园子一到冬天，就静得邪乎。
石径让雪给捂严实了，枯枝权当是天的筋脉，灰秃秃戳着。东墙角那几株老梅，倒是醒着——不是开花，是憋着一股劲儿，把骨朵儿硬邦邦攥成小拳头，等着谁先松口似的。

雪是半宿前落的，如今还懒洋洋挂着。有一搭没一搭，又飘起新的来。落在梅枝上，偏不安分，顺着枝桠的走势，薄薄敷一层，像是给那黑铁似的树皮镀了层哑光。近看才知，雪是雪，梅是梅，谁也不曾化在谁里头。雪只管白它的，梅只管拧着它的紫褐，可远远望去，竟缠成了一片朦朦胧胧的、带着傲气的青雾。

看园的老头袖着手，从月洞门那头蹬过来，棉鞋在雪上嘎吱嘎吱，响得单调。他走到梅树下，抬脖子瞅了半晌，嘴里呵出一团白气。他不动那梅枝，也不扫那雪，只从怀里摸出把小剪子，佝身修剪起梅树下几丛半枯的迎春条。剪子声“喀嚓、喀嚓”，又脆又利落，在这静得发空的园子里，竟剪出一片活气来。

原来这满园的静，不是死静。是有人把枯枝败叶的聒噪都修去了，把乱七八糟的声响都扫净了，才剩下这点儿雪落的“簌簌”，梅朵欲绽未绽的“紧绷”，和剪子走过枝条的“干脆”。那梅与雪争着、衬着的那份精神，怕是也得有这么个人，年年守着，修着，才不至于被荒凉吞了去。

雪还在下。梅枝上的骨朵，好像比先前松了那么一丝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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