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44件文物勾勒先秦至明清的审美变迁脉络
辽宁博物馆的展厅里,一条流淌的“纹样长河”在地面动态投影中蜿蜒,历代典型器物纹饰在现代灯饰映衬下各竞芳华,仿佛穿越千年的美学史诗在眼前展开。
从先秦器物上的古拙线条到明清珍品上的华丽纹饰,每一笔纹路都藏着古人的审美偏爱与精神密码。
2025年10月31日在辽宁省博物馆启幕的“文·样——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教育展”,精选了陶瓷器、玉器、青铜器等144件(套)文物,以古代器物为载体,为观众呈现从先秦至明清时期的审美变迁。
这些文物不仅是历史的见证,更是中国人精神追求和审美演变的实物记录。
01 先秦:原始崇拜与古拙线条
新石器时代马厂类型波折纹彩陶壶的纹饰布局按器物部位精准划分,层次井然。
陶壶颈腹处纹饰最为夺目,以粗细不一的流畅曲线绘就水波纹,线条婉转流动,充满节奏感。
先民以采集渔猎为主要经济活动,水是生命之源,他们便借助这波光粼粼的水波纹,寄托对自然的感恩与对生命的敬畏。
此件陶壶是马厂类型彩陶艺术及先民自然崇拜观念的珍贵实物见证。
先秦器物上的纹饰虽显古拙,却已蕴含了中国传统审美意识的萌芽,对自然的敬畏与模仿成为这一时期纹饰创作的主要源泉。
02 秦汉:天地气象与神话图腾
秦汉时期的砖瓦纹饰丰富、题材广泛,涉及自然、神话、图腾、宫廷、陵寝、吉语等。
反映了当时丰富的自然景观、人文美学、政治内容和历史文化。
“长毋相忘”瓦当出土于咸阳市淳化县甘泉宫遗址,四字字体体现了汉代文字由篆书向隶书演变的特点,是汉代宫殿建筑遗存的精品。
白虎纹空心砖则代表了汉代流行的“四神”观念,白虎作为中国古代文化中的神兽,其形象被广泛运用于多种器物,代表着威严、力量和勇气。
水神骑凤纹空心砖上,神灵硕大的耳旁有一条小蛇穿过,蛇头上扬、身体扭动,极富动感。
这类大耳贯蛇图案的文物目前发现极少,砖上刻画的神灵与《山海经》中记载的水神形象相符。
03 魏晋南北朝:融合与转变
魏晋南北朝是中国民族大融合的时期。由于文人意识的渗透和外来美术样式的影响,此时的匠工绘画在风格上发生了某种程度的转变。
这种风格上的变迁在北魏司马金龙墓漆画屏风上体现得尤为明显。
司马金龙漆画屏风是魏晋南北朝时期的精美作品,更是理解中国早期人物画发展脉络的关键。
它展现了北魏平城时期接收汉代画风、吸纳河西和西域审美品味的特殊性。
这件漆画屏风不仅反映了南北朝时期的艺术成就,更是民族融合与文化互鉴的实物证据,其丰富的纹饰和造型为唐宋艺术的繁荣奠定了基础。
04 隋唐:华丽开放与文化交流
隋唐时期,寿州窑陶瓷的纹样装饰具有简洁大方、舒展流畅、造型优美的艺术特点。
纹样装饰的不同及变化也反映出不同时期的历史演变及社会生活、外来文化、思想浪潮对于艺术美学的深刻影响。
河南博物院藏的三彩骆驼及牵驼俑,以高大的体量和生动的艺术表现力成为“唐三彩”的典型代表。
牵驼俑一副胡人模样,但头戴幞头,是典型的汉人装扮,说明当时往来于丝绸之路上的胡商对中原文化习俗已高度接受。
唐三彩是盛行于中唐时期铅釉陶器的总称,因器物上有光亮的黄、绿、白或黄、绿、蓝等多色彩釉而得名。
唐代陶瓷纹饰的繁荣,是中外文化交流的结果,也体现了大唐王朝的开放与自信。
05 宋元:清雅简约与文人意趣
宋元时期是中国陶瓷发展史上璀璨的高峰,清雅、简约的陶瓷不但体现了那个时代的独特审美,也蕴含了传统文人的思想追求。
宋代是一个理学兴盛的时代,特别是帝王的审美,直接影响到瓷器的风格。
宋徽宗是一个道君,他本身能写会画,是一个懂艺术的皇帝。这个时期的瓷器风格以素雅为美,这与徽宗的崇信道教也有着密切的关系。
道家以质朴为美,不讲究花里胡哨。道家经常说“五色令人目盲,五音令人耳聋,五味令人口爽,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”,讲究以静为依归,讲究朴素自然的审美。
这一时期的瓷器,特别是宫廷用瓷,装饰上讲究釉质,不讲究刻划或者彩绘。
汝窑瓷器是淡天青色的釉色,不温不火,比较适中的一种颜色。它既包含蓝色之冷,也包含绿色之暖,是介于这两者之间的一种淡淡的天青色。
所以汝瓷就给人一种清淡、含蓄的审美观和审美特点。
06 明清:华美精巧与技艺巅峰
清代掐丝珐琅瓜瓞葫芦瓶,纹饰丰富精巧、层次鲜明。
这件葫芦瓶器身满覆錾胎工艺制成的葫芦枝叶与小葫芦造型,叶片内分填绿、黄绿、蓝等各色珐琅釉,清晰呈现花叶阴阳向背与新叶枯脉之态。
其间嵌饰大小不一的青白玉小葫芦,点缀若干五瓣红珊瑚珠葫芦花。
葫芦盖设枝藤形钮,底部矮圈足外錾一圈回纹并填蓝色珐琅釉,整体纹饰与器型浑然一体,尽显雅致韵味。
明清时期的器物纹饰,一方面延续了宋代以来的文人审美传统,另一方面又发展了更加复杂多变的装饰技法。
特别是珐琅、漆雕等工艺的发展,使这一时期的器物呈现出华丽繁复、精益求精的特点。
在辽宁省博物馆的展览中,青少年观众可以通过可触摸的“陶片”、可体验的技艺、铜镜纹饰拓印、趣味拼图等沉浸式文化体验项目。
亲自动手进行互动实践,感受底蕴深厚的中华审美风范。
这些跨越千年的文物,如同一条连接过去与现在的桥梁,让我们得以窥见古人的精神世界和审美追求。
纹样之变,实为心灵之史——它们共同构成了中华民族的审美长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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